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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羅氏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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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在羅氏身後無聲地合上,現在,羅氏必須硬著頭皮往前走了。

好在,這密道前面有光。

羅氏向前走了一段,發現青石墻壁上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盞壁燈。這些燈裏面的油都是滿的,密道裏空氣也不沈悶,很可能每天褚陶都從這裏去另外一個地方。

想到這裏,羅氏的面孔仿佛正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抓在掌心。二十餘年的相伴,她在褚陶心裏到底是一個什麽位置?到底,她二十餘年的付出都不及那一個死人?

羅氏一步步向前走去,然而密道極深極長,她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才好像看到盡頭。

她以為盡頭會有什麽,但盡頭只是一扇門,一扇門阻擋住了去路。

羅氏站在門口,這麽長的路令她失去了一些勇氣,她是不是應該回去?褚陶不想說的,她最好不要知道。

但此時,她卻聽到了一些聲音從門口傳來。不由的,她輕輕的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她聽見了褚陶的聲音。

“求朱大人救小兒一命,褚某無以為報,願肝腦塗地任朱大人驅使……”

“國公,朱照欠你一個人情,救人自然可以,只是不太明白那如玉公子不是不是國公的親子麽?”

羅氏隔著一道門聽見褚陶嘆了口氣:“他若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也倒省心了。實不相瞞,聖上聽信讒言,早對我褚家心存不滿,幾欲將我褚家連根鏟除。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褚家世代忠良,對大熙忠心耿耿,自然不會做出逃跑叛主之事。可唯有我這個兒子,是我與發妻唯一的骨血。我那發妻,朱大人也知道……臨死之前一再囑托我要照顧好他,朱大人,我求你……”

接著是“噗通”一聲,聽聲音像是褚陶跪下了。

那聲音透過門板,極為沈悶地砸在羅氏的耳膜上,她受驚一般往後退了一步,不敢再聽下去,快步往回走去,慌亂之間沒有發現袖子裏的汗巾兒落到了地上。

竟然是這樣……為什麽一切那麽順利,淵兒不過是個替死鬼!那是她的孩子,也是她跟褚陶的孩子啊!

羅氏正慌亂地向前走著,後面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朱照答應褚陶後就立即走了。

褚陶做完了這件事,還是不放心,決定要親自帶人去看看。當然,他不能用自己的真面目出現。所以褚陶進入密道,打算返回書房取出自己的面具。不想一進入密道就撿到了一條汗巾兒。

這汗巾子用的是雲國進宮的含香羅,府裏有資格用的除了老太君,只剩下羅氏和九娘,九娘敢闖進來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可能是羅氏。

一時間,褚陶拿著那汗巾兒原地站著,眼珠動了好幾下,大步向前追去。

羅氏聽見後面腳步聲越來越快,越來越近,不由跑了起來。

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要跑,她總感覺如果被褚陶知道她知道了這個秘密,她會大禍臨頭。

可越急越出錯,好好的平地,她竟然腳下一絆,重重撲倒了。

羅氏眼冒金星還沒過,後心被什麽東西抵住了。

“起來。”褚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還是平常的聲音,羅氏卻聽出了疏遠、厭惡。

以前她怎麽沒聽出來呢?

羅氏從地上爬起來,一柄泛著寒光的劍指著她。

她忽然笑了:“原來你從來沒愛過我,你只是在利用我。”

褚陶面容不變,目中如冬日遠山般的冷漠:“不錯,我愛的人只有媛媛,她是我唯一的妻子。”

羅氏:“可你在王媛病重的時候還跟我偷情,你若真的愛她,怎麽會同我做出茍且之事?!”

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貓?女人比的不過是年輕貌美,好一點的再裝飾些琴棋書畫,那便能賣個好價錢了。莫說當時褚陶跟她偷情,就是後來一個個的妾是從哪來的?得虧王媛死的早,她要是不死,看到這一幕又該作何感想呢?

褚陶愛的,不過是記憶裏年輕貌美的王媛罷了。

羅氏一臉濃重的譏笑下,褚陶一時間沒有說話。

羅氏心裏忽然升起希望,輕輕道:“慎言,難道你對我一點情義也沒有嗎?那個時候,我全心全意地愛著你。我認識你甚至比你認識王媛還要早,燕京城外,你攔住我家受驚的馬車,我送了帕子給你。我一直在等你上門提親,可是你卻娶了別人。但我沒有怨言,我只求遠遠的,遠遠的能看你一眼……那麽多人上門求親,我卻始終不願,一直拖到十八歲……”

“你以為媛媛不知道麽?”

褚陶的一句話打斷了羅氏所有暢想。

褚陶冷冷地看著她眼中的光芒從不可置信到憤怒羞恥再到灰飛煙滅的絕望。

可惜這些都影響不了他什麽,他剛才也在回憶,卻與羅氏回想的完全不一樣。他在想那最後一段日子,是那樣的絕望、無助。明明想守在她身邊,卻被她無情的趕走,去陪伴一個從頭到腳都讓他惡心無比的人,就是羅氏。

“我不信!你撒謊!她絕不會允許你背叛她!”羅氏大聲叫道,用力的大叫讓她兩處顴骨更加突出。

看到這貪婪、醜陋,充滿刻薄之像的婦人,褚陶忽然生出一股極度的不耐,他不想跟這婦人做過多的糾纏了,索性成全她:“那時媛媛身中奇毒,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長時間,唯一的心願就是保住直兒。剛才我跟朱大人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皇帝遲早要對我們褚家下手,如果我只有直兒一個孩子,直兒很難逃過這個劫難。所以媛媛一直都在尋找可以接替她的人……”

可以接替她的人?她是以妾的身份嫁入褚家的!

是了,一個妾的手根本伸不到嫡長子那兒,她生的兒子也根本沒法與褚直相比。

這麽多年來,每每想到王媛,羅氏都有一種自得。可現在,一切都顛倒過來,不是她算計了王媛,自己才是落入陷阱的獸,這樣的驚天逆轉誰人能夠承受?

“好一對公母倆兒,卑鄙無恥!”混亂之中羅氏也不知道自己胡言亂語了什麽。

“你若不來,媛媛難道能拉你來?”

“再說,這二十多年,你得到的夠多了。”

褚陶淡淡道,但每一個字都重若泰山壓在羅氏頭頂。

不想被人騎,就不要把脖子伸過來;伸了脖子,就不要怪別人不把你當人看。

羅氏哈哈大笑起來,二十年前,她只是一個生父早喪,被母親視為擺脫窮困、待價而沽的貨品的女孩兒,那樣被人簇擁的風光、那樣精美絕倫的首飾、那樣奢侈恣意的生活,無不像煙花一樣迷了她的眼。

褚陶說的對,沒有她,也會有第二個張氏、劉氏、李氏,但她們誰都沒有她急切,所以她才掉入了這個陷阱,並且在陷阱裏一呆就是二十餘年猶不自知。

一直以為王媛什麽都不知道,她那麽淡然的笑著,芊芊玉手隨意地滑過一件又一件價值連城的朱釵寶玉,卻全都是誘餌。

哈哈哈哈……她真是蠢啊!

“瘋子!你以為媛媛和你一樣癡迷於那些俗物!你永遠也不知道她付出了什麽!”

褚陶舉劍向羅氏刺去。他不但要殺死羅氏,也要斬斷內心的罪惡。每一次跟羅氏在一起,他何嘗不是痛到極處。這種痛甚至變成過恨,他也恨過媛媛啊!恨她那樣無情,恨她為什麽要擅做主張,恨她在他的茶裏加春藥,再把他推向羅氏。他也恨過直兒。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冷眼瞧著羅氏把直兒推入湖裏,他卻活了下來,叫他“爹爹”,誰知道萬箭攢心的感覺?他恨不得自己隨她而去,但那小小的、軟軟的小東西留住了他。好在他一天天的長大,他也一天天的熬了過來,他越長大,他越明白了她的苦心。這一點點的骨血就代表著她對他的情分,她人已去,對他的愛卻留下來陪著他。

所有想傷害她的,傷害他們孩子的人都該去死!

長劍刺來,不知道是褚陶沈浸在思緒裏太厲害,還是羅氏狂亂之中迸發了超出常人的力氣,這一劍本來應該刺中羅氏心口的,卻被她抓住一擋,刺偏了兩寸,從羅氏的右肩胛骨下面刺進去了。

羅氏的手還抓著劍,血迅速地順著劍身滴落,她聲音不知何時啞了,眼珠子要凸出來似的瞪著褚陶:“你當真從來沒有愛過我?”

褚陶:“沒有,我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何來愛?”

羅氏發出一聲短促的喘叫:“那淵兒,寒兒呢,九娘呢?他們難道不是你的孩子,你真是畜生!”

褚陶冷笑:“那些被你弄掉的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對直兒都做了什麽?!”

羅氏眼珠子定住一般,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到下面後悔去罷。”褚陶不願多說,就羅氏做的那些,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他準備快點結束羅氏。困獸猶鬥,何況羅氏是個人,她並不想死,所以一下褚陶竟然沒能把劍從她手裏拔出。

其時羅氏的右掌已經被褚直削掉了四根手指,此時用這殘缺的手掌和另外一只手夾住褚陶的劍看起來也當真觸目驚心。

“淵兒知道我來找你,你殺了我,他不會放過你的!”羅氏嚎道。

密道狹窄,褚陶見一時拔不出來,索性丟了長劍,欲抽出藏在靴筒裏的另一柄短劍。

不曾想羅氏拔下金釵朝他紮了過來。

褚陶向右側一閃,旋即一腳踢中羅氏。不料羅氏強弩之末,身子沒多大力氣,隨著褚陶的一腳飛起,頭重重撞在密道石墻上,登時昏死過去。

褚陶過去查看,見她腦袋下方慢慢滲出一灘血來,知道她大約不好了,猶豫著要不要補上一劍。

這時密道前頭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扇墜兒突然跑了過來:“有消息了,在西山太和山莊。”

突然看見羅氏躺在地上,扇墜吃了一驚,不過問也沒問一句,半跪下探查羅氏氣息,又翻了翻她的眼:“不太好了,就是醒過來腦子也不行了。”

褚陶想起羅氏說褚淵知道她過來的話,收了短劍:“我先去西山,你安排好她,就說病了,任何人不準見。”讓羅氏自生自滅好了。

扇墜小事兒迷糊,大事兒從來沒出過錯,立即道:“是。”

這時,九娘還在外面轉悠呢。

眼見再不回去肯定會被發現,九娘才磨磨蹭蹭地回去了。她原想著可能會被羅氏發現,到時候只要撒個嬌也就過去了。哪知一路進去到處都靜悄悄的。等回到自己院子,裏裏外外全是不熟悉的下人,九娘頓覺不妙,連去找羅氏的膽子都沒有了。

一直挨到晚飯時候,也沒見羅氏來。四兒好不容易打探到了些風聲,回來嚇的話都說不利索。九娘知道全被羅氏知道了,思前想後,仗著羅氏是她親娘,綁了四兒去找羅氏請罪,哪知道不但沒見著羅氏,連羅氏身邊的黃媽媽也沒見著。一問才知,羅氏今日在稻香村發病,褚陶讓她在稻香村養病,這時候誰也不能去打攪羅氏。

九娘本來就在心虛,懷疑羅氏的病很可能是因她而起,只想著能不見羅氏就不見羅氏,越往後推越好。她更沒膽子去見褚陶,所以竟沒發現可疑之處,溜回自己住處了。

這個時候正是顧二娘脅迫褚淵潛入太和山莊,兩人一塊沐浴之時,可惜九娘對於周遭情形一無所知,真是教人可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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